UNI BUSINESS: 消费拉动的增长模式存在吗
在美国北爱荷华大学MBA的课程上对于“消费拉动的增长模式存在吗”这一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消费拉动的增长模式在经济学中被视为一种可行的增长策略，但它也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全球经济环境、通货膨胀水平、经济政策等。
1月17日，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2023年中国GDP增长5.2%，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达82.5%。过去几年，我们常常听到的说法是「要把中国靠投资和出口拉动的增长模式转变为以内需，尤其是消费拉动的增长模式」。淄博烧烤出圈、哈尔滨冰雪游走红，都被视作是寻求通过消费和服务，给地方经济带来增量。
扩大消费是提振经济的引擎吗？消费增长是经济增长的结果还是原因？GDP的长期增长靠什么？经济不景气时，是刺激消费有效，还是刺激投资或出口更有效？
高储蓄和高投资是中国经济的一个主要优势。可是，近些年来一个广泛流行的观点却认为中国的经济增长是失衡的、不健康的、不可持续的，原因正是储蓄和投资过高，消费过低。
由此就自然得出一个结论，中国必须由投资和出口拉动的增长模式转向以国内消费拉动为主的模式，这样不仅可以帮助全球贸易实现再平衡，而且也有利于自身的可持续增长。
上述观点虽然很流行，但实际上是个建立在错误的理论和不可靠的数据基础上的迷思。这个观点背后的理论依据是，经济增长是靠消费、投资和出口这「三驾马车」来拉动的。正如我在本书之前解释过的，这三驾马车都是需求因素，除了投资，其余两个因素根据凯恩斯理论只在产出明显低于生产能力时才会影响当前（或者说短期）的经济增长。
然而，凯恩斯理论不应该用来分析一个国家长期的经济增长，因为长期增长靠的是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积累（即投资和教育）和技术进步。翻开任何一本像样的经济学教科书，你都找不到「消费拉动经济增长」这样的说法。
虽然GDP在支出或需求端可以分成消费、投资和净出口三大块，但GDP指的仍然是一个经济体生产出来的所有最终产品和服务的价值。一个国家要实现长期的GDP增长，靠的不是增加消费或净出口，而是靠提高生产能力和生产效率。
打个比方来说，人体是由头、四肢和身体三个部分构成的，一个人的体重就是这三个部分的重量之和。那么一个偏瘦的人如何增加自己的体重呢？是通过分别增加头部、身体和四肢的重量吗？显然不是。要增加体重，就要增加食物的摄入量和消化吸收效率。体重增加了，头部、身体和四肢的重量自然就增加了。
图1 消费与经济增长
资料说明：图中一个数据点代表一个国家或经济体。去掉了数据缺失或不全的国家和经济体后，总共有172个数据点。所有数据均来自「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
表2 1992-2012年间的消费率与消费增长率（％）
数据来源：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
而且，在凯恩斯理论的框架中，刺激消费是为了提高消费需求的绝对量，而不是为了提高消费在总需求中的相对比率（即消费率）。经济不景气时，凯恩斯主义的经济政策试图同时刺激消费、投资和净出口这三者的水平，而不是提高它们的相对比率。毕竟，这三者的比率不可能同时提高。
一个国家经济不发达一定不是因为这个国家的人民不肯消费，而是因为这个国家的生产能力低，即人均固定资本占有率低，劳动力受教育水平低，以及技术水平落后。一个发展中国家持续提升人均产出并向发达国家靠拢的真正驱动力不是消费，而是在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上的投资。
